西关鲤

得闲饮茶

「木李」追风

也就是趁休假的时候,去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愉快约会啦🎶



*

她率先一跃上马——动作轻盈迅速,估计连那残留在草叶上的余霜都来不及沾湿她的鞋袜。


“赛马吗?”

木兰望向面前的草原,侧过来的脸颊泛有自然的红润,感觉倘若是再以脂粉上妆,那便是罪不可赦地破坏了一份天赐的美好。


这难免会让我失神片刻。


所幸有十月的秋风习习,匆匆赶着往我的双颊敷上几抹凉爽,以此为我救急。

“来!”回过神后,我立即应答她,遂也跨上马背,指示马儿让我向她靠近。


木兰在回眸的瞬间朝我抿唇一笑,“我和阿汗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
她抚过阿汗的鬃毛时,它就打了个响亮鸣叫,还高高昂起头来——好一副志在必得!


马儿通晓人性,并且特别懂得与它们朝夕相处的主人。


“看来你近来都有训练,是吗?”


“就是为了比过你,所以我根本不敢松懈!”


“那今日便让我开开眼!”


时下刮来的西风更为强劲了些,我俩顺着风向,远远瞧见那边的坡上有几棵树颇为勉强地列成一排,还被吹得甩着只剩零星脆叶的枝条、往西边参差折腰。


我与她互予一笑。


“谁先到树下……”

“谁就是赢家!”


轻踢马腹以指挥它们列成直线,俯身倾去,与她倒数至最后一个字,然后齐声令下——两匹马儿即刻扬蹄冲前!

仅消一瞬,周围景物都被涂抹开来,轮廓难以辨别,但那些都不是重点,我此刻只在乎这个就剩下我与她的二人世界。


阿朔起步就遥遥领先,即使将我和木兰拉开五六个马身的距离,肌骨仍然起伏不歇,马蹄虽急、节奏却稳如战时鼓点。


“好孩子!”我俯低身子,以此贴近它来鼓励,凭着我们多年的默契,阿朔又向前压低些许,我知道它又要起劲发力了。


可就在我以为这次还能像往常一样赢过木兰时,忽闻有另一支马蹄声传来,还不容分说地编入阿朔踏出的曲,后方气浪翻涌,似千军万马之势。


心中莫名腾起一个预感。


“阿朔不愧是京城的优良白马!但是……”

在耳畔呼啸的风忽然糅进木兰的笑声,仅凭余光便可知她追了上来,不待我再漾起缰绳,就听她猛然一声喝令,眼前遂现出她的背影。


她终于成功反超了我!

在我们之间的较量中,她从来就不需要我去让她,这种所谓的“让”在木兰看来更像是我对她的失敬、使她受辱。

输赢只凭实力。


所以,只需让斗志在受彼此的刺激后要更加高昂,较量才更加有意思——我又踢了踢马腹,阿朔立刻以沉鸣回应,肌骨起伏得更为剧烈。


阿汗一跨即刻惊百草,阿朔踏过它刚压弯的草叶奋力追赶,被我们撞碎的风丝从身侧源源不断地溜过,游到后方看着我俩时而前后交替、时而并驾齐驱。


过程还是不变的激烈精彩,不过最终这回是木兰先到达指定目的地。

她做到了!


木兰扯紧缰绳让阿汗立起后蹄——她今日特意褪下了深绿色的衣裳,说这秋景未必是一成不变的萧瑟肃杀,因此换一袭红衣,再配上她的黑马——就是这宣告胜利的一幕,以至于在我的眼里,整片枯黄的草原立刻生机盎然得能与春夏之时相竞。


这回,我比她慢了两三个身位。


在我赶到树下后,木兰就迎了上来,“我有进步了,你理应给我奖励。”

看着她两眼是兴奋的亮晶晶,我连忙回应,“没错!是该得到奖励。”

可是这荒郊野岭的,一时半会儿不能给她一件称心如意的奖品——晚上去集市任她挑吗?还是把我收藏的古剑送给她?或者……以上提到的都当奖励?但现在还是先拿我特意准备的米糕给她吧。


我正要侧身去翻我的挎包,突然一阵绵软贴上了我的脸颊,刹那间惊起抬眸,只见一影赤红早就驾着她那一掠黑风奔到西坡的坡头。


余温是致以燎原的机遇。

要让火势猛起只是留给时间的问题。


我驱马紧追,“这该不会……”

“这就是!”她笑着策马逃离。


明白了,原来她想要的奖励就是这样给我来那么一下子。


“就这样吗?”


“难道还有其他东西?”


“今晚带你去趟集市,另外一件东西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。”


“那…好吧!晚上再说。”


我翻出包里的米糕给木兰,“先拿着这个吧,也是预先给你的吃食。”


她接过后就打开纸包,紧接着就冲我眨了眨眼睛,“刚刚你害羞了,是吗?”


“这怎么可能呢?就凭我身经百战,这么一小下绝对不会让我害……”


“这米糕都被你捏碎了。”


“…纯属是意外!——再说,你也害羞了,不是吗?跑这么远……”


“哪有!好吧…有点儿——就一点儿。”



一轮秋日,红了两张脸。



我们下了马,并排躺在草坪上,感受自由穿游在西坡的风,也不会深吸强求,就让秋天的气息渗入肺腑,微凉的感觉让身心逐渐平静。

她安静的枕在我的一条手臂上,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蔚蓝天空。


我看着她,却陷入了深思——细想起来,我有几番差点失去她的时候。于是在这片刻的时间里,我就被她捕捉到我的失神。


“在想些什么呢?”她柔着声。


“没、没事!”


木兰笑了,指腹轻轻滑过我的颈,捏起落在我肩旁的枯叶。“这叫什么?一叶知秋——你一个细微的表情,就能让我知道你在想事。可以的话,就和我说说吧。”


“我想起,我差点就…失去了你,还不止一次。”


“此话怎讲?”


“雪山上发生的一切……”


“在雪山时你也无能为力,不是吗?何况宰相一直要你杀掉我,你却违抗他的命令而只是放走我——你向来恪守军规,我当时差点以为我那天就要人头落地了。”


“那我和禽兽有何区别?当时你刚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。”


“那你的意思是宰相好比禽兽?”


“哪有!”

刚还想狡辩,但迎着她的目光又招架不住的实诚起来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好吧、你可真懂我!”


俩人即刻笑了个开怀,尔后我轻咳几声,稍稍恢复后换回说正事的语气继续说下去,“不止这个——和单于对决、到契骨……还有,我们多年来一直在战场上过着出生入死的日子。”

我喃喃着向她倾诉,但更像是在罗列自己的条条罪证。


她陷入了沉默。


“我真想让你一直过着今天这种生活,可以无忧无虑、自由自在。”我紧紧的攥起了拳头,“可那群匈奴!……”


“这也需要我们一起为之努力,不是吗?”


“战争已经让我失去了父亲,如今我不想因为这个失去你!”话音刚落,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几近掏出我五脏的一幕。


“嘿、放轻松。”木兰摩挲着我的手,以轻松的语气企图缓和我的情绪。“那你就得多训练训练我,我知道我还学得不够多。”


“你学得很好,而且能比男人还要强。”我握住她的手,“可刀枪无眼,我担心……”


她腾出一只手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你要相信我!再说了,无论是战时还是现在,我都很享受——就和你一样。”


“当真?”


“自然!我很自豪是以上阵杀敌的方式对爹爹聊表孝心、为家族带来荣耀、向皇上尽忠,也很高兴能和你一同保家卫国。我不是在做男人的苦差事,而是在担起一个人该承担的责任。”


我逐渐平静下来细细聆听。

“虽然诚如你所说,我的确和别的女子不一样,但是我与她们有着形式不同、却等大重要的责任——你能关心我,这就足以支撑我继续前行了,不过现如今,我想你也应该要放心我做出这样的选择。”


“只要你开心就好——行,我答应你!”


她眨起干净的双眸,让我看到在她的眼里,我此刻已然释怀。



薄云随风息浮过,一双鸿雁在其间高鸣穿梭,没有一片枯叶会预料到何时落下,马嘶声不远不近,更衬此时此景。

我们就静静的卧在这里,谁也没有说话,仅是十指相扣,便是与她共创了一种单纯的享受,惬意到如啜下一口酽酽的茶。


初午的太阳使这片大地渐渐起了热意,而我们也是该换个地方了。

木兰撑起站好时,腰带却意外滑落下来——许是这一路的颠簸格外剧烈吧,刚躺在草地上时又给蹭到松垮了。


我从草地上拾起那条还带有她体温的腰带,“等等,你先别急着走。”


她一回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,但这却让我突然想起她方才趁我不备就往我脸颊贴上一吻。


忍不住想逗回她。


就在木兰准备从我手中拿去腰带时,我就揽过她的腰身,“我帮你。”


说罢,捋平好带子后就小心缠过她的腰。

“会不会太紧?”我问她。


“一点都不会。你应该见识见识我娘亲是怎么帮我缠腰带的。”


“如今有我来帮你。”

真是越发想与她贴近,我顺势凑到了她的耳侧低语,手部动作还刻意放缓。


她向来聪明,必定是察觉到什么,于是一手就捏住了我的腕部。

“动作明显放慢了——你故意的。”


在她面前掩饰那就是毫无意义的,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她坦白。

“启禀花将军,你说的一点都没错。”

听着她渐重的呼吸声,再轻贴她的脸颊。


“你、你想干嘛?”


我毫无章法地抚过她的背,笑而不语,呼吸却也是收发不住的滞重起来。


她努力沉住气,一把扯开我的衣领,直接往我锁骨咬上一口,然后从我怀中挣脱开来,捂上那红得充血的脸颊急步走向她的黑马。


“李翔!你也快点!”她朝我高喊。


“快点去做什么?”


“快随我回家!”


“那今晚去不去集市了?”


“没空去!”


她高高扬开了缰绳,策马就往我们家的方向径直奔去。

我抬手抚过她留给我的咬痕。虽说她这样一咬并没有给我激起一丝痛意,但有一种快意却在心胸疯狂滋长。


“是你先惹我的。”



我也跃上了我的白马,去追从她身侧穿梭而过的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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